學護的學習生活45

初夜

3月5日，初夜。

燈光昏暗的病房，病人都躺在床上休息了，失去了日間的嘈雜和生氣，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。儀器像是裝上了擴音器，「嘟嘟」地叫著，節奏分明，格外清楚，像是為這首靜夜曲數著拍子。不遠處的病人發出痛苦的呻吟了，像是在跟我說︰今晚你不寂寞。

其實，陪伴我的，還有他。

在這個病房一個多星期的日子裏，我倆沒什麼交集。

只記得偶爾我有什麼東西做得不好，他看見了，會過來指導我幾句。
他是那種話不多的人，只知道默默地做事。

今晚，我們相對無語？

Station上昏暗的燈光灑在他烏黑的短髮上，照得發亮。他全神貫注地玩著手機，而我則坐在另一邊看著Drug notes。

突然，他說話了。

「你畢業後想去哪家醫院？」

「QE。」

「你做事這麼慢也想去QE，你生存得了嗎？」

「……」

我感覺迎面中了幾箭，正是從他那張_ _的嘴巴吐出來的。沒差，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，不痛不癢。

「如果突然有patient fever，你會怎麼做？」

誰也沒料到話題會突然180度轉變。

「嗯……先看醫生有沒有開panadol，如果有的話會給。如果沒有的話，就只能給冰袋了……」

「還有呢？」

「還有……還有看patient是在哪個stage，如果他是在chilling stage，就給他蓋被子；如果過了chilling stage，就拿走厚的被子。」

「還有呢？」我似乎還沒有答中他想要的答案。

「還有……是assess patient哪裏有infection嗎？」

這時突然有病人叫了一聲，他衝過去了解，當我們回到station時，他又玩手機了，像是忘了我們正在談著的話題。

我偷偷地望著他，心裏滿是疑惑。所以，我剛剛猜對了？

一切又回到了老樣子。

一整晚下來，我們坐立不安。每當某處發出聲響，像是病人的一聲叫喊，或是東西掉下地的聲音，他都會立刻衝過去了解。對於這點，他沒有說什麼。

他是在用行動告訴我，怎樣當一個護士啊。病房是一個危險的地方，夜晚的病房更加危險。也許是dementia的病人忘了自身能力的限制，想要爬下床；也許是情況穩定的病人，突然情況轉差。這一切，都靠我們即時的回應和幫助。

他的身教勝過千言萬語。儘管我們每天的交談不超過10句，但是這兩個星期，我還是在他身上學到了很多。

阿sir，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麼被動，你希望我在學習上更積極一點。我答應你，我會改善的。

謝謝你，陪我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初夜。